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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把我给我做的衣服卖了,把这钱用在了行义上,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
让城中的人看到,都以为我这个做嫂子的,是那种心坏的人,竟舍不得给小叔作件新衣裳。”
“上次非要和一位公子比射,让他哥给他做什么皮指套。
回来的时候提着两只兔子,自己苦的黑瘦黑瘦的,却舍不得吃。
若是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我这个做嫂子的和他那个哥哥,是个舍不得之人,做个指套还要两只兔子。
万一叫邻家进来,看到我和他哥哥在吃兔子,再看他黑瘦黑瘦的叫人心疼,可怎么看我们?”
“常年在外,有时间回来就一定要背些柴草。
我就说他,做哥哥的做嫂子的,你做什么定会支持,你这样做,让别人以为我们竟是那种平日总让他做事不做事就要挨骂一般。
我们哪里是那样的人呢,他这么做可让我们成了这样的人了。”
“这次去外面拉石头,还说要回来做个什么事物,让我卖一种新的吃食。
还说什么父母早逝所以心中感激我和他哥养活大他,之前不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觉得做比说更有用。
马上要做成了,所以才说。
我当时便不高兴,若是平日里多说几句,我这心里也舒坦些……我是个愚笨的妇人,哪里懂他先做后说的道理?他用对待先生这样的人来对待我,难道他就不愚笨吗?”
几句话,全都是满满的指责,眉眼间也是露出颇多不满之色。
可这几句指责,句句都在夸赞,活脱脱一个有情有义先做后说的市井游侠般的人物。
嫂子的眼界自在市井之中,也不是太懂墨者到底是做什么的,却带着一种市井中的狡猾。
那些市井妇人夸赞自己孩子的时候,总是这样。
很少直接夸奖,而是看似生气地说一些,叫人赶紧回应“这是好事”
的话,然后听了别人劝这是好事后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实则心头窃喜。
麂也不说话,只让妻子说。
墨子是何等样人?做过造士、当过工匠、学过儒学、见过公侯……
这样的话中的意思,他哪里听不明白。
技巧虽浅薄,可也相信适平日里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想要夸赞自家亲戚的心,谁都有。
即便夸赞的技巧不好,可夸赞的那些事存在即可。
墨子这样的人,公侯封君能与之交谈、市井屠夫也能与之交谈,不会觉得某种夸赞的技巧就比另一种夸赞的技巧高一些,只会在意夸赞的那些事。
禽滑厘闻言微笑,看到墨子点头,心说这个适啊,真的要成为我墨家之人了。
有这样一人,用来化解胜绰事件的余波,是最好的。
正在墨子准备再问问适之前和谁交游过、和谁学过什么学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冒冒失失地冲进来,看到禽滑厘和墨子,行了一个男子才能行的礼,开口便问道:“先生就是墨家的巨子吗?街上问过有人说你在这里。
我叫芦花,也是墨者,有人要去抢墨家救济天下的宝物!”
…………
村社前,公孙泽将马车停下,已经看清楚了绑在树上挨打的那个孩子,正是上次与他教出来的人比射胜之、十年之后君子之比的那个六个手指的孩子。
抽打他的那个人,他见过,不熟悉。
抽打他旁边的那个人,他见过,有些熟悉,不是那日和他一同乘车的友人,却也是平日一起狩猎赛车的朋友。
那个朋友见了公孙泽,过来见礼,公孙泽还礼后问道:“这孩子何罪?”
“私用授田,不缴赋税,惑乱人心,不守田正之法。”
六指一听这话,立刻用适曾教过他们的话骂道:“适哥说了,什一之税早有定数,十亩取一石粟米。
我们这些税赋早就交过了,那些种出来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谁也不能抢。
适哥说,就算是国君,也应该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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