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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黄昏时，李氏&ldo;扬帆而去，不知所之&rdo;。

後来传言李金旸削髪为僧，法号&ldo;更生&rdo;，其妻其妾也都作了尼姑。

&ldo;苟活&rdo;是民权，不是官权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李秀成攻杭州，十门合围，粮断信绝，浙江巡抚王有龄惶恐无计，坐以待死。

有龄虽立志自杀，而挂念百姓，恐其遭&ldo;髪妖&rdo;滥杀，尝与师爷商议：我写信给伪忠王，求他高抬贵手，放过一城百姓如何？师爷云：这封信可不好写。

信中上款如何称呼，便费周章。

称得不好（若&ldo;贼&rdo;若&ldo;伪&rdo;字样），他必发怒，怒则一通狂杀；称得太好（如&ldo;王&rdo;如&ldo;帅&rdo;字样），回头皇上还要误会您投降了他。

有龄一想，这封信确实写不得，乃&ldo;捶心而叹&rdo;：算了，信不写了。

杭城定不能守，我就坐在这儿，等他入城，看一眼他是何等人物，当面请他赦免了百姓，我再自杀罢。

师爷再摇摇头，说道：此计亦不可行！

此人若来，是万不会让你死掉的。

因此，太平军攻破杭州，王有龄不待与秀成打招呼便自缢了。

秀成早已耳闻王有龄的事迹，有惺惺相惜之意，入城後即&ldo;冲到王有龄衙内，寻取此人&rdo;，终在抚署後花园找到他的尸体。

秀成叹息之馀，令人整治棺椁，并在王氏亲兵营中点派五百人，给他们十五条船、三千两银子，嘱托他们将忠臣骸骨送回家乡安葬。

当时，布政使林福祥、总兵米兴朝也在杭州。

二人不能战守，略似王有龄，而无王氏从容自尽、一死了之的勇气。

秀成入城後将抚署改造为&ldo;集贤馆&rdo;，二人便在馆中住下，常与&ldo;贼酋&rdo;秉烛长谈，诸凡一己身世、&ldo;两国&rdo;大局，皆推心置腹，无所不及。

十幾天後，二人&ldo;告辞&rdo;，秀成各赠三百两银子，他们&ldo;愧不敢当&rdo;，各领百两而去。

临行赠言，曰：&ldo;今世不能为友补报，来世不忘&rdo;。

二人离杭奔沪，凭着秀成手谕，途中一路平安。

到了上海，他们竟捏造事实，将自己描述成&ldo;孤胆英雄&rdo;：&ldo;城破後，率众巷战&rdo;，後退驻内城&ldo;随同将军力战&rdo;，内城又破，乃&ldo;血战冲出&rdo;杭州，取道桐乡、嘉善（其地皆为太平军势力范围），历险而归。

只是，他们被秀成优待的事迹早已传到上海，官方略作调查，便查明二人&ldo;通敌&rdo;的详情。

不久，二人即被押赴左宗棠军营，以军法&ldo;从事&rdo;。

官，古称&ldo;牧民&rdo;，今谓&ldo;公仆&rdo;；辞气尊卑不同，意思却差不多：官比民多一点权力，也要比民多负一点责任‐‐哪怕这点责任有时得用生命承担。

&ldo;苟活&rdo;是小民的正当权利，命官则要负&ldo;守土之责&rdo;。

林、米身为命官，却奢图&ldo;苟活&rdo;，当然错了。

故曰：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