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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可是，两锅笆子的蒸馍刚凉到大笸篮里，孙老者的外甥唐靖儿肩搭一杆长烟袋就来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了两个馍按到嘴上就吞。

海鱼儿眼睛一瞪，拿烧火棍在灶门子上啪啪乱打，老三说好兄弟哩你慢些吃别噎住了。

在白案上忙活的高卷叉着面手用胳膊肘子顶着唐靖儿往外推，说你舅炕上有一包点心快去吃去。

唐靖儿果然快步而去，进得孙老者卧室，见取仁正和老舅说话，就贼眉鼠眼朝炕上乱瞅。

取仁说：&ldo;唉呀老表来啦!知道你舅有病还有心来看望啊?叫我看你给你舅拿的啥礼物?&rdo;唐靖儿一只手背在身后，取仁扯过胳膊一看，说：&ldo;两个馍么，有啥不好意思的，哎哟还咬了一口哩!&rdo;

孙老者的脸色慢慢沉下来，用沙哑的声音问外甥：&ldo;年货办好啦?你一年到头跑着挣罗哩，总该有些积蓄吧!&rdo;

唐靖儿的撵襟子袄用红薯蔓子勒着，肩头肘头都露着破棉絮，他白眼仁儿朝上翻着，鼻孔吸溜着里边的&ldo;白虫&rdo;一出一进。

取仁问：&ldo;你把馍蒸好啦?&rdo;唐靖儿说：&ldo;我就是来取馍的。

外甥混背了，年关过不去，来求老舅帮衬一把。

&rdo;取仁说：&ldo;我听说你在打儿窝集上押宝，一注就是十块银元么?&rdo;唐靖儿眼窝朝上翻着，死死锁住嘴不言语，几次伸手捏一捏肩上的长杆旱烟锅。

孙老者抬高声音说：&ldo;好娃哩，你不敢这样子混啊!挣罗是多好的手艺，发不了家可也不至于当叫花子啊!你莫看州川里的逛山，哪一个有了好落脚?&rdo;

唐靖儿扭脖子吊脸说：&ldo;舅，你不说这!我今日来是求你写几个字的。

&rdo;

孙老者没好气地说：&ldo;你讲。

&rdo;

唐靖儿就变戏法似地从撵襟子袄里掏出一个白木牌牌，说：&ldo;给我妈写个牌位。

&rdo;

取仁问他：&ldo;你妈连牌位都没有，你一年到头也不烧香?&rdo;

唐靖儿一听就抽了鼻子，手拿长杆旱烟锅往空中一抡，恶声说：&ldo;有是有啊，叫唐站儿劈了生了火啦!一张朽木板板子，生火也不起焰噢。

&rdo;

孙老者就气哼哼地挣扎着起来，一边提笔润墨一边说：&ldo;两个不肖之子，家能不败嘛!&rdo;他手臂颤抖着，在白木牌牌上正楷书写了&ldo;母亲大人神主&rdo;几个字，又苦口婆心地劝说：&ldo;好娃哩，百事孝为先啊!舅还是想教你再把手艺拾起来，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凭手艺技术挣钱盖房娶媳妇过正经日子才是稳当人生。

娃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