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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他已在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假如井下的窑工全部死于灾难，光是以其亲属的赔偿，就可能使他破产!他的这一次失败，比以往的十二次失败都惨!

腕子上金表的时针指到了&ldo;10&rdo;字上，他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阳光下那片广阔的土地，他觉着他不能这样永远埋在坟墓里，永远这样等下去!他急需知道公司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他不能像一个僵死的甲虫似的，躲在这里任人摆弄!

他长长叹了口气，整了整额上挂落下来的一缕乱发，极力扫荡掉脸上的沮丧之色，镇静地对赵德震和王天俊道：

&ldo;我要上去!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陈向宇应付不了上面的局面!&rdo;

天刚蒙蒙亮，田大闹便带着上千名窑工、乡民，把大华公司公事大楼包围了。

胡贡爷和田二老爷是英明的，他们料定李士诚会逃跑，果不其然，李士诚跑掉了，副总经理赵德震和总矿师王天俊也跑掉了!田大闹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这帮往日不可一世的混球儿何以跑得这么及时、跑得这么利索?矿场四处涌满了人，他们从哪里跑出去的?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田大闹认定，这其中有诈!

把公事大楼四面围实之后，田大闹带着一帮弟兄砸开了公事大楼上下三层所有房间的门，一个一个房间搜寻，最后，总算找到了大华公司协理陈向宇。

陈向宇刚刚三十出头，北京人。

田大闹看见他时，他正在二楼一间放满文件柜的办公间里焚烧一些乱七八糟的纸片，动作十分镇静从容。

当田大闹和一帮弟兄用枪托子捣碎玻璃、砸开门时，他又顺手将一叠纸片投进壁炉里，然后缓缓转过身子，两只咄咄逼人的眼睛从眼镜镜框的上方望过去，足足盯着田大闹一伙有半分钟之久。

继而，这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讲话了，一口标准的京腔，口气极其严厉：

&ldo;出去!给我出去!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么?这是公司档案间，知道不知道?&rdo;

田大闹竟被震住了，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

退到门口时，那道高出地板约二寸的门槛险些将他绊倒;他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这一跌，将田大闹跌醒了。

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个公司的狗奴才居然还敢这样目中无人、耀武扬威?就冲着这一点，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ldo;我操!你是什么人?&rdo;

陈向宇的头发向脑后一甩，傲然地道：

&ldo;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rdo;

田大闹从一个窑工弟兄手里一把抓过钢枪，用枪口对着陈向宇，又问了一句：

&ldo;我操，你他妈的是什么人?&rdo;

陈向宇冷冷一笑：

&ldo;我是什么人，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反正我不是公司总经理!&rdo;

&ldo;那你快说，总经理现在在哪里?&rdo;

陈向宇火了：

&ldo;我再重复一遍!你没有权力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rdo;

&ldo;我们要找李士诚那狗东西算账!&rdo;

&ldo;李总经理的办公间在楼上，你们自己找去!&rdo;

&ldo;他跑了!&rdo;

陈向宇英俊的脸膛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两手一摊，洋人似的耸了耸肩：

&ldo;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呢，我和你们一样，是大华公司雇来的嘛!&rdo;

陈向宇口气缓和了些，径自在一把蒙着猪皮的靠背椅上坐下了，同时，也招呼田大闹他们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