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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出现浓郁的失望,一直攒着的手指也松了开来,整个人突然就颓了下去,半晌,偏过头去:“算了,走吧。”
阿奇莫转过身,没有再回过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进去后没屏退偏将,颓然在桌后坐了下去,在这么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初次挂帅时的雄心壮志,先帝的知遇之恩,这么些年的横刀立马……过去的风光和荣耀在回忆里复起,逐渐蒙尘,慢慢变成了外面的泥泞黄土,和这边他用命守着的疆土的满面疮痍。
顿时满心苦涩。
他闭着眼睛,眼角缓缓有泪渗了出来,在桌上留下一点浑浊的水色。
阿奇莫睁开眼睛,目光从那一点转到自己枯瘦满是皱纹的手上。
他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了,眼泪浑浊,皮肤萎缩,这样的他,还能护着赤方几年?
护不住的。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阿奇莫挺直身子,伸手从桌上文书最底下把一封信拿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看了不知多少次,眼神一点一点坚定起来,把偏将唤了回来。
偏将看着他桌上的信,神情凝重:“将军,你想好了?”
阿奇莫沉默着点头,将手中一个盒子交给了偏将,而后在偏将离去后,把手里那封信扔进了边上火盆,纸张在火焰里变得扭曲,化为灰烬前稍稍一摇,隐约能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
——云木弋上,将军亲启。
阿奇莫命人送回赤方国都的盒子在三日后被秘密送至赤木台。
同日,燕稷放下手中的信报,微微一笑:“可以开始了。”
大启天和八年,四月二十七,自亲征起始终居于幕后的庆和帝突然亲自率军出城门,一改先前主守辅攻的策略,兵临城下,一箭射下了赤方城楼战旗。
云木止早在等着这一日,同样亲自率兵迎战,一时间刀剑杀伐声不歇,城外血流成河,堆尸无数。
此次交战不眠不休三日三夜,大启越战越勇,伤亡甚少,赤方原本军心就不稳,再加着在大启突如其来的攻势下未找到要领,节节溃败,到最后根本无人敢主动应战。
消息传出,赤方皆乱,远在京都未曾出关的朝臣都写了谏书进言,更别说营内主将的劝阻,云木止不会听,他早已经急红了眼,为着以前的梦魇,为着之前燕稷矜贵的模样,更为了这半月每日都会出现在他枕边的一张字条。
——一剑穿心的滋味如何?
——莫急,这依旧是你的下场。
每一张字条下都有当日燕稷手中剑剑柄上的云纹。
当日燕稷用这样的字条让他彻底失了退让蛰伏之心。
现在又用同样的法子把他自身到心逼到了疯癫。
满心怨恨后重生归来,在顺遂中窥见希望却发现那是一出戏,你只是被人冷眼旁观着的戏子,到最后更是被深深恨着的人把心上那块最深的伤疤一次又一次血粼粼的剖开。
怎么能不疯?
燕稷忍了他那么久,在背后废了那么多心思,也不是白来的。
于是不顾一切。
这次也是如此。
四月三十,云木止冷笑将京中递来的折子通通焚烧,亲手斩杀了流露退却之意的将士二十三人,把头颅挂在营前,震慑逃兵。
众人惧怕,硬着头皮上阵,回来的不足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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