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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屋。”
谢蝉放开谢嘉琅,冲向里屋。
在她身后,谢嘉琅踉跄了一下,青阳慌忙上前扶住他胳膊:“大人,你生病的事要不要告诉九娘?”
他摇头。
谢蝉飞快跑进里屋,推开门。
屋里说话的两个人转过身来看她,其中一个男人腾地站起来,神色激动,热泪盈眶,张开双臂走上前。
谢蝉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朝她憨憨地一笑,“团团不认得我了?”
“阿爹!”
谢蝉哭着喊出声,眼泪夺眶而出,扑上去,紧紧抱住男人。
谢六爷带着哭腔重重地应答一声,搂住谢蝉。
谢嘉琅跟过来,反手合上房门。
青阳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接近。
父女俩抱头痛哭。
谢蝉欣喜若狂,庆幸,委屈,酸楚,苦涩……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她紧紧地抱着谢六爷,哭得浑身颤抖。
谢六爷心疼得不得了,扶谢蝉坐下,“团团,爹爹在,不伤心了啊!”
谢蝉的欢喜泛上来,谢嘉琅递来一张帕子,她顺手接过,抹一下眼泪:“爹爹,安州的船是怎么回事?”
谢六爷看向屋中另一个人。
“爹爹能活着,多亏了他。”
那人走上前,摘下头上的草帽,抬起脸,一张年轻的面孔,眉目端正,不过右边眉毛到右脸颊上一道刀疤横贯而下,平添了几分凶恶。
谢蝉觉得他有点眼熟。
他嘴角勾起,朝她笑了笑,目光感慨,“九娘,还记得我吗?”
谢蝉愣了一会儿,从他的五官中回忆起幼时一个故人,反应过来:“吕鹏!”
“就是他!”
谢六爷拉着吕鹏也坐下,长叹一口气,脸上还有几分惊魂未定,“是吕鹏救了我。”
吕鹏握着刀坐下,举止和当初那个娇生惯养的锦衣公子判若两人,他先看一眼窗外,确认青阳守在那里,回头,迎着谢蝉疑惑的视线,缓缓地道:“这事说来话长。”
那年,吕鹏被判流放,在路上吃尽了苦头,到了地方,他没钱收买官差,官差欺凌作践他,他尝尽世间冷暖,以为自己要死在乱葬岗时,被一个大族给救了,那个大族还救了很多和他处境差不多的犯人,治好他们的伤,教他们武艺,把他们培养成忠心的死士。
吕鹏接到吕贞娘的信,知道妹妹过得不好,母亲更是在教坊受罪,痛不欲生,于是铤而走险,选择跟随那个大族。
随大族离开岭南后,吕鹏救出母亲,送到吕贞娘那里,发现吕贞娘现在有范家照拂,于是让母亲和吕贞娘一起生活,他怕连累母亲和妹妹,继续为大族卖命。
“我跟随他们北上,护送一位被流放到岭南的大人去京师,路上一直有人在追杀我们,听他们说,可能是朝中几位皇子的人和大族的仇人……走陆路太危险,我们就坐船走海路,到了安州,又遭到一次追杀……”
那艘海商的船,恰好是谢六爷他们登上的那只。
当晚,吕鹏护送的贵人藏在货仓里,谢六爷他们在客舱吃酒,原本无事,忽然有杀手放火烧船,想将船上的人都烧死在渡口,船上的酒菜被下了药,客舱里的人昏昏沉沉,没有呼救。
只有谢六爷一个人还清醒着,他想起谢蝉的嘱咐,没有多喝,看到火烧起来,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吓得直哆嗦,想趁乱逃出去,被砍了一刀,晕过去了。
吕鹏当晚也在船上,贵人被救出去后,大族怕行踪泄露,命他检查有没有活口,他检查到谢六爷时,认出对方,发现他还活着,把人救下了。
船上那具尸首是他找的,他奉命处置那些杀手的尸首,特意找了一具和谢六爷体型差不多的。
“世叔当时受了伤,而且时局混乱,谢家人要是知道他还活着,可能会引来大祸,我只能偷偷把世叔带在身边,一路进京。
后来我打听到大公子和九娘来平州城了,等世叔的伤养好,就带着世叔找了过来。”
吕鹏回忆的语气很平静。
在谢蝉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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