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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雄州码头上,停泊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只。
此处是广东交通南北的水陆码头,凡是南下广东的客商,从江西的南安翻过大庾岭,在南雄州换船,便可一路直下广州。
从北京一路过来的小杨公公――杨天梁一行,坐的是二艘起楼船。
一条他和伺候的家人婢仆为主,另外一条,则是随来的师爷、管事、清客、护卫等等。
两条船都没亮出旗、牌、纱灯等标示。
因为杨公公在宫里非但不是什么红人,自保都快堪忧了。
亮出牌子除了招人忌讳之外没别得好处。
纵然有些官吏愿意应酬,小杨公公的脾气又最怕迎送。
所以,一路或坐轿或行船,到了下处,即不惊动驿站也不投贴。
只是默然赶路而已。
此刻上了船休息了一天,旅途劳顿已经消失了一半,清客相公们便在船上打牌消遣,也邀了杨天梁去,他一概都推辞了。
不是他厌恶这雀战之戏。
实在是这次南下,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杨天梁是万历晚年选进的宫,拨在杨公公的手下,颇受他的器重认了义子。
杨公公又是高时明的亲信之一,本来他靠着这可二棵大树,在宫里算是前途光明。
没想到九千岁一用事,高时明公公去职养老,义父不是给打发到陵工上挖坑,就是在宫里闲置居住,自己也有三四年没正经差使,幸亏过去的人脉尚在,得了一个经厂掌司的职掌。
平日里这父子见面都很少,公事之外就是或是经营自家的产业。
对宫闱朝廷的事情不置一言,力求避嫌。
然而这些年九千岁的权势滔天,他们父子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
眼看着朝堂上的酸子们不是战栗归命,就是去职贬官。
从去年闰六月开始,以浙江巡抚潘汝桢上疏为魏忠贤立生祠为发端,各地官吏纷纷请立,一时间已经有了四十余处。
这让一直闲曹冷差的杨公公动了心。
眼下请立生祠都是朝廷和各地文武官员,宫中太监还没有发端的,若是自己也参与一脚?且不说有可能让九千岁的观感大变咸鱼翻身,至少也能留个恭顺的印象。
但是再一想又不妥当,他不是九千岁的亲信,这么搞不但突兀,而且大大冒犯了魏忠贤宫中亲信――拍马屁也不能抢人家的风头。
思来想去,官吏士绅早就有发起修祠堂的了,只有商民这一块还没什么动静,可以发动。
自己在广州有高举这个棋子,最近他又孝敬了不少海外新奇之物,想来发了不小的财,就借他的财由他出面去做这事情好了。
杨天梁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打发到广州来的。
按他义父的吩咐,这个准备建在广州的生祠,不但要规模闳丽,还得表现出商民“发乎至诚”
的诚意。
照眼下的局势,只要高举起头联络一批商人上书,这事情广东地方官员决不敢拒绝。
至于这个“规模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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