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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不再看她,冷冷地说。
她像是傻了般,没有动弹。
他重复道,语调已低沉到极致,咬牙切齿:“下车!”
如果再跟她同处一室,他怕自己抑制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她手脚终于恢复知觉,打开车门,下车。
扑面而来的寒风,令她浑身一颤。
他的车如狂风,从她身边呼啸而去,直至消失在街角,她才终于浑身一软,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她弯着腰,手指紧紧按着胸口,嘴微张,大口大口喘气,却还是呼吸困难,她用手一下一下捶着胸口,怎么会这么痛?像是有一把无形锋利的尖刀,在肋骨经脉里搅动,一下又一下,永无止境。
她闭了闭眼,一颗泪珠随着微阖的眼皮轻轻滚落,多久了,多久没有流过泪了,她以为自己此生的眼泪都在五年前那个春天的夜晚流尽了,却原来,还没有。
泪珠越来越多,很快便蜿蜒爬满了脸庞,肆无忌惮。
为什么要哭?她问自己。
到底为什么要哭?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实在太痛了,她拿那种噬心的痛毫无办法,只能以人类最原始的方式来宣泄。
她宁愿如同自己对他冷漠所说的那样,我不爱你,从没有爱过你。
她骗得过他,却终究骗不了自己一颗心。
她以为过去这么多年,自己可以将那份爱连同那份记忆,一起埋藏,可这世间一切太过深刻的东西,任凭时间再强大,也终是无法磨灭。
如她心中对父母的愧疚与悔恨,如她对他的爱。
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如此痛苦。
任何一种情感,如果是纯粹的,便会简单得多,偏偏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
爱情里,最痛苦莫过于,我分明爱你,却不能爱你。
谢飞飞半分都没迟疑,就答应了南风那笔给公司的赔偿金她来搞定。
十万块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南风之所以考虑了一整晚才同谢飞飞开口,就是怕她为难。
谢飞飞念了两年研究生才出来上班,工作才两年时间,NY设计虽然是个大公司,但她之前做小设计师,薪水也不见得很高,她虽不用拿钱给父母补贴家用,但她吃穿用度从不肯亏待自己,衣柜里衣裤鞋子包包无一不是品牌,她开的车也不是自己买的,是谢长明送她的生日礼物。
南风知道,谢飞飞存款应该不多。
她猜得没错,谢飞飞所有存款才四万块不到,差得不止一点点,她其实可以开口同父母借的,可南风坚决不想谢家父母知道这件事。
谢飞飞想了想,大手一挥:“别担心,这年头,钱能解决的事那真不叫事!”
豪气得跟个暴发户似的。
南风抱了抱她:“谢谢。”
“见外了啊!”
谢飞飞娇嗔地推了她一下,问她:“今年还是不跟我们一起过年?”
南风点点头:“等会陪我去买点东西给你爸妈,然后我们一起回你家,下午你送我去医院吧。”
这五年,每一年的春节,南风都在医院里陪赵芸一起过年,平时她工作忙,一年中,也只有这十来天,是陪伴妈妈最多的日子。
到了谢家,罗素蓉见南风手中大包小包的,照例说了她一通,南风笑应着,心里知道她是心疼她的钱,但再缺钱,该有的礼数她从来不少。
还没到除夕,谢家年味已经很浓了,门口贴着红火的对联,挂着红灯笼,糖果瓜子水果,摆满了茶几。
谢长明喜欢喝茶,桌子上摆了套精致的茶具,袅袅热气升腾,茶香扑鼻,南风接过他递过来的小杯子,深吸一口,皱皱鼻子,说:“我爸爸也爱喝茶,他最爱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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