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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3页）

而且咱们说了，在旗的人讲究礼数，您甭看穷得都吃不上饭了，这礼儿可不能少！

老疙瘩赶紧给这师婆请了个安，说道：&ldo;我是进山套皮子的，走到这山坳里来，看这儿有个窝棚，本来以为里边没人，不知道您老人家住在这儿，多有叨扰，多有叨扰！

&rdo;他想问这师婆寻口水喝，要能给口干粮，那是再好不过了。

师婆对着老疙瘩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足足打量了七十二眼。

没说话，冲他一招手，转身进了窝棚。

老疙瘩心里说话：瞧老太太这意思是让我也进去，我多说好话，说不定能讨口吃的！

他也没多想，跟在后边进了窝棚。

刚一进窝棚，这老疙瘩就一皱眉，窝棚之中又脏又破就不用说了，气味可也够呛人的，再看这个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儿端出一碗稀粥让老疙瘩喝。

老疙瘩多长时间没喝上粥了，一瞧这里头还有米粒儿，今儿可过了年了！

当下狼吞虎咽，把这碗粥喝了一个精光，连碗底儿都舔了。

师婆在旁边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ldo;看你这个后生，倒也是识了些个礼数，不似久贫之人，怎么饿成这样了？&rdo;

老疙瘩赶紧把碗给撂下了，用袖子抹了抹嘴，毕恭毕敬地说道：&ldo;您老人家这碗粥啊，可救了我的命了！

您问我什么话，我不敢不如实相告。

&rdo;他喝了一碗稀粥，肚子里边儿有了底儿了，这一肚子苦水儿往上翻，把自己那点儿委屈全想起来了，权当是诉苦了，就跟老太太说他祖上世代都有的禄米到了他这辈儿没了，父母一死，亲戚朋友也都不管他了，他一个人怎么怎么苦，怎么怎么运气不好，靠钻老林子套皮子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

您说人家都是爹妈生父母养，一般的高矮长短，谁也没比谁少了什么，怎么就有的人生下来吃喝不愁，享乐不尽？有的人就得终日奔波劳苦，乃至于冻饿而死啊？他越说越委屈，还掉了两滴眼泪，可没提他如何好吃懒做、怎么好逸恶劳。

等他这一大套子话说完了，师婆阴阳怪气说出这么一句话：&ldo;你呀，也甭抱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人或贫或富，那都是胎里带。

若是你命中注定受穷，即使机缘巧合让你发了财，也要折损阳寿，你说这值吗？&rdo;

别看老疙瘩穷成这样了，他可不傻，听出这师婆话里有话了，忙道：&ldo;师婆有所不知，似我这么苦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儿个喝了您这一碗粥，是老天爷睁眼叫我没死。

出了这窝棚，我都不知道下顿饭上哪儿吃去？说不定明天我就变倒卧喂了野狗了，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您别说发财折阳寿了，跟您说句实在话，前半晌让我吃上一次炖肉，后半晌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

&rdo;说完这话，他拿眼瞅着这师婆。

就看这老太太嘴角微微一动，好像要说什么，又叹了口气儿，摆摆手：&ldo;你这后生说话不知道深浅，举头三尺有神明，言生道死的话可不敢乱讲！

&rdo;

老疙瘩觉得师婆话里有话，这么说不是拿话领我吗？于是又说：&ldo;师婆您还别不信，我跟你说，别看我老疙瘩穷，说出来的话可还有个担当，我这话敢指天地！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前后地主财神，左右护法龙王，如果有朝一日，哎，让我老疙瘩这兜里揣上钱，折掉多少阳寿，我也心甘情愿！

&rdo;

师婆盯着老疙瘩的脸看了半晌，冒出一句话来：&ldo;看来天意如此，让你今天在这儿遇上我，既然如此，老身我就周全你一场，你且来看！

&rdo;说着话，一伸手，由她身后取出一兜子来，往面前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