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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伙人是大奸慝,已经丝毫无可怀疑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为什么西府海棠的影子今天又忽然展现在我的眼前呢?难道说是名花有灵,今天向我&ldo;显圣&rdo;来了么?难道说它是向我告状来了么?可惜我一非包文正,二非海青天,更没有如来佛起死回生的神通,我所有的能耐至多也只能一洒同情之泪,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神话,但是现在我真想相信起来,我真希望有一个天国。
可是我知道,须弥山已经为印度人所独占,他们把自己的天国乐园安放在那里。
昆仑山又为中国人所垄断,王母娘娘就被安顿在那里。
我现在只能希望在辽阔无垠的宇宙中间还能有那么一块干净的地方,能容得下一个阆苑乐土。
那里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大地上一切花草的魂魄都永恒地住在那里,随时、随地都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我们燕园中被无端砍伐了的西府海棠的魂灵也遨游其间。
我相信,它绝不会忘记了自己待了多年的美丽的燕园,每当三春繁花盛开之际,它一定会来到人间,驾临燕园,风前月下,凭吊一番。
&ldo;环珮空归月下魂&rdo;,明妃之魂归来,还有环珮之声。
西府海棠之魂归来时,能有什么迹象呢?我说不出,我只能时时来到办公楼前,在翠柏影中,等候倩魂。
我是多么想为海棠招魂啊!结果恐怕只能是&ldo;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rdo;了。
奈何,奈何!
在这风和日丽的3月,我站在这里,浮想联翩,怅望晴空,眼睛里流满了泪水。
1987年4月26日写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专家招待所。
行装甫卸,倦意犹存。
在京构思多日的这篇短文,忽然躁动于心中,于是悚然而起,援笔立就,如有天助,心中甚喜。
幽径悲剧
出家门,向右转,只有二三十步,就走进一条曲径。
有二三十年之久,我天天走过这一条路,到办公室去。
因为天天见面,也就成了司空见惯,对它有点漠然了。
然而,这一条幽径却是大大有名的。
记得在50年代,我在故宫的一个城楼上,参观过一个有关《红楼梦》的展览。
我看到由几幅山水画组成的组画,画的就是这一条路。
足证这一条路是同这一部伟大的作品有某一些联系的。
至于是什么联系,我已经记忆不清。
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是一点印象:这一条平平常常的路是有来头的,不能等闲视之。
这一条路在燕园中是极为幽静的地方。
学生们称之为&ldo;后湖&rdo;,他们是很少到这里来的。
我上面说它平平常常,这话有点语病,它其实是颇为不平常的。
一面傍湖,一面靠山,蜿蜒曲折,实有曲径通幽之趣。
山上苍松翠柏,杂树成林。
无论春夏秋冬,总有翠色在目。
不知名的小花,从春天开起,过一阵换一个颜色,一直开到秋末。
到了夏天,山上一团浓绿,人们仿佛是在一片绿雾中穿行。
林中小鸟,枝头鸣蝉,仿佛互相应答。
秋天,枫叶变红,与苍松翠柏,相映成趣,凄清中又饱含浓烈。
几乎让人不辨四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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