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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第3页）

芳姑端着银盘，盛温水侍奉，用一块香罗帕子为她净面。

&esp;&esp;绣幕低垂的流苏带被掀开的一瞬间，皇帝带着浑身凛冽秋寒，径直走了进来。

&esp;&esp;太后吓了一跳，怒喝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要造反吗？”

&esp;&esp;李霁跪了下来，眼泪熟练地夺眶而出，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排练过。

&esp;&esp;“阿娘，冯氏谋反，将弟弟骗入京中。

禹王为了自证清白，剖心自证。”

他长拜太后，未曾为故师旧臣落下的泪水，洒满襟怀，再抬头，双目含泪，“弟弟，他死了！”

&esp;&esp;太后震惊在原地，好像听不懂他说话。

她很警觉，下意识地呼唤门前戍卫：“来人，戒严皇宫！

速传武阳侯进宫护驾！”

&esp;&esp;门前的戍卫站的一丝不苟，丝毫未动。

&esp;&esp;太后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你……”

她惊恐交加地指着脚边伏拜匍匐的儿子，竟险些站不住，昏厥过去。

&esp;&esp;李霁流着眼泪，悲痛地说：“阿娘，你要再看弟弟最后一眼吗？”

&esp;&esp;那具被裹在绫罗华缎里，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抬到太后眼前。

太后脸色煞白，举起颤抖的手，伸到小儿子的冰冷的脸上。

她披散着头发，声音沙哑地抽噎，最后爆发出一声哀嚎，放声大哭起来。

在她的哭声中，含糊不清地夹杂着各种痛诉，逐渐发展成为零碎的断章残句、胡言乱语。

&esp;&esp;李霁甚至隐约在这些支离破碎的哀号里听见了自己的名讳。

他皱着眉头，好像不认识太后似的，盯着她想：太后怎会如此失态？

&esp;&esp;他转身对芳姑说：“太后伤心过度，行迹疯迷，恐怕无法摄理政事。

来人——去陪芳姑将天子玺印和虎符拿来。”

&esp;&esp;芳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

事到如今，就让陛下为您分忧吧！”

她哭喊着朝已经陷入疯迷的太后磕了好几个头，起身时额头已经染上一片鲜红。

太后仿佛浑然不知，仍旧抱着小儿子残破的尸身嚎啕大哭。

&esp;&esp;不多时，那两样东西呈来了。

&esp;&esp;躺在掌心的，真是一枚流光溢彩的玉印。

李霁忘我地抚摸着它，冰凉温润的触感，久违的熟悉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其实什么也代表不了，当年他接过这枚玺印，仍旧一无所有。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他看着掌上这件理应归属天子的信物，心里砰砰直跳。

&esp;&esp;武阳侯一早被传唤进宫。

他是在宫人领他绕开平时进宫的道路时，产生的怀疑。

四周一片肃穆，像一座坟茔一样安静。

宫里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他有一刹那怀疑太后是要废皇帝了，叫他来维持秩序。

但是这样一来，他那个便宜女儿不就白捡了吗？他得趁机为皇帝说几句话。

&esp;&esp;直到他看到越来越多的禁军士兵，才发觉情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