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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沈先生还能把很多不容易写出来的东西也写得恰到好处，她有一首词《宴清都》。

前边小序说：&ldo;庚辰四月，余以腹中生瘤，自雅州移成都割治。

未痊而医院午夜忽告失慎。

奔命濒危，仅乃获免。

千帆方由旅馆驰赴火场，四觅不获，迨晓始知余尚在。

相见持泣，经过似梦，不可无词。

&rdo;

未了伤心语。

回廊转、绿云深隔朱户。

罗比雪，并刀似水，素纱轻护。

凭教剪断柔肠，（割瘤时并去盲肠‐‐自注）剪不断相思一缕。

甚更仗、寸寸情丝，殷勤为系魂住。

迷离梦回珠馆，谁扶病骨，愁认归路。

烟横锦榭，霞飞画栋，劫灰红舞。

长街月沈风急，翠袖薄、难禁夜露，喜晓窗，泪眼相看，搴帷乍遇。

写得真是好，这么复杂的这么特殊的情事，沈先生写得非常贴切。

&ldo;未了伤心语。

回廊转、绿云深隔朱户。

罗裀比雪，并刀似水，素纱轻护。

&rdo;写得真是美！

沈先生实在写得好！

这是医院，你看她把医院写得这么美，她说&ldo;罗裀&rdo;是雪白的，非常典雅，完全是词的语言；&ldo;并刀&rdo;是手术刀，她化用的是周邦彦&ldo;并刀似水，吴盐胜雪&rdo;（《少年游》）的语句；&ldo;素纱轻护&rdo;，你想象白色的丝纱这么朦胧，她缠着纱布，但写得很美。

&ldo;凭教剪断柔肠&rdo;是说割瘤时并去盲肠。

&ldo;剪不断相思一缕&rdo;是说我的肠子虽然断了，可是我的感情还在。

&ldo;甚更仗、寸寸情丝，殷勤为系魂住&rdo;，因为我这么多情，所以这寸寸的情丝就把我留住了，而&ldo;情丝&rdo;也暗喻了伤口的缝线。

&ldo;迷离梦回珠馆，谁扶病骨，愁认归路。

烟横锦榭，霞飞画栋，劫灰红舞&rdo;，她是写的着火，&ldo;烟横&rdo;是浓烟，&ldo;霞&rdo;是像晚霞一样的红色的火光。

&ldo;长街月沈风急，翠袖薄、难禁夜露&rdo;，半夜里她从病房里逃出来。

&ldo;喜晓窗，泪眼相看，搴帷乍遇&rdo;这句真写得好！

第二天早晨，在窗前她跟程千帆先生夫妻两人&ldo;泪眼相看&rdo;，把帐幔一开忽然间看见了，&ldo;搴帷乍遇&rdo;，写得这么多情，这么宛转。

沈先生还有一首有名的《早早诗》，是写她的外孙女，我们节选一段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