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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2页）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ldo;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

诗之境阔，词之言长。

&rdo;他说词这种文学体式是&ldo;要眇宜修&rdo;，&ldo;要眇宜修&rdo;出自《楚辞&iddot;九歌&iddot;湘君》&ldo;美要眇兮宜修&rdo;，是说湘水之神具有一种要眇宜修的美，&ldo;要眇宜修&rdo;是一种纤细幽微的女性美。

&ldo;诗之境阔&rdo;，是说诗所表达的内容无所不包，而词一般只是写景抒情。

&ldo;词之言长&rdo;，不是说词的篇幅长，而是说词的韵味悠长，给人长久悠远的联想和回味。

这就是说，一定要有言外的意味，能够引起人的感发和联想，那才是好词。

也正是由于词有言外之意，所以引起了后人的许多不同的看法。

我认为，后人不同的看法主要可以分为两大派别：一个是张惠言《词选》的说词方式，一个就是王国维《人间词话》的说词方式。

张惠言是主张以比兴寄托说词的，温庭筠有一组很有名的《菩萨蛮》，张惠言就认为它们都有寄托。

其中第一首是：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张惠言说，这一首词里边的&ldo;照花&rdo;四句有《离骚》&ldo;初服&rdo;之意。

屈原的《离骚》是叙述他自己&ldo;信而见疑，忠而被谤&rdo;之遭遇的作品，而温庭筠是写一个女子簪花照镜。

温庭筠的词果真有屈原《离骚》的意思吗？这不能不令人怀疑，于是就有别的学者出来反对了。

王国维就说：&ldo;固哉，皋文（张惠言之字）之为词也。

飞卿《菩萨蛮》、永叔《蝶恋花》、子瞻《卜算子》，皆兴到之作，有何命意？皆被皋文深文罗织。

&rdo;

可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里也曾说过：&ldo;南唐中主词&lso;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rso;，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

&rdo;这&ldo;众芳芜秽，美人迟暮&rdo;是哪里的句子？正是屈原《离骚》里的句子！

王国维既然反对张惠言用《离骚》来解释温庭筠的词，为什么他自己也用《离骚》来解释南唐中主李璟的词呢？他们的这些说法到底有没有根据？能不能成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