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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与物为春的结果是真正的融入自然，达入天籁。

这种无声而独特的美和志意相胶合的绚丽生成历程必将在中国的文化史上留下闪灿的一章。

人的一生，是演化的一生。

演化的情形虽然不能完全观察，但仍然能个体主义地逻辑再建。

叶先生这首&ldo;诗&rdo;，是从个体的某种特性或倾向出发，诉诸个体的某种自发的努力或活动而展开某种演化过程的。

顾随先生当日之寄语&ldo;别有开发，能自建树，成为南岳下之马祖&rdo;，&ldo;除取径于蟹形文字外，无他途&rdo;等等，令人惊叹真若符契之为今日立。

叶先生由去国而返国，清心如昨，但其学果真别有开发，有质的反差在；正是这种反差表明了演化的作用。

人的思考能力不只是个人所具有的一种先天禀赋，而且是一项文化遗产，是一种复杂的因果结构。

&ldo;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rdo;。

本书即是诗外之物。

今日叶嘉莹这首&ldo;诗&rdo;之被观照，乃可让人深入这复杂的因果结构，会心者或可收获得另一种原作者未必有、历史地看则不可无的消息，例如我们自身和我们的文化如何变化和如何修正的记录，其影响力也许并不下于一部经典吧。

今日我那为人而活的人生已经差不多抵垒了，第二人生、艺术人生、为自己的人生刚拉开序幕。

前程何在？不付文字，也可以有诗吗？人间的波涛随时能淹没人生长河中回忆的岛屿，但叶嘉莹先生的工作则如同一枚窄窄的凿子，帮助人们理性地深深地凿开那通向各个不同岛屿的心灵之路，最终让沉没在记忆深渊中的小岛浮现，我甚至已经听到它们快速上升的声音……&ldo;最初是一些隐隐约约的小岛，那是露出于水面之上的几块零星的岩石。

接着，又有新的岛屿开始在阳光下闪耀&rdo;，这是一幅多么激动人心的图画！

我忽然想起，1960年代，我还是澳门一个快将毕业的中学生，在一个太阳由午后一直照射到天黑的西向房子上课。

某日早上，班主任‐‐一个双目炯炯、精瘦如铁的潮州汉子吆喝一声：&ldo;大个子们随我来！

&rdo;刨地、种树，不消一个上午，几棵顶着西向阳光的夹竹桃树苗种下了。

该不是为我们而种的吧。

我今日省悟，这也是一首诗。

蝶欤庄欤、永恒或是幻觉都不再重要，认得那个镜中人原来果曾有过某真实的一刻便是。

平凡的人同样可以享受其中永恒的深沉的激动和广阔的宁静。

陶渊明诗：&ldo;情通万里外，形迹滞江山&rdo;，目光不能穿透交感变化而有味的世界，唯有&ldo;感&rdo;这个活水可以润泽、澄清、穿透万物，引领我们由表而里，在平凡之处发现新的意涵，同时也就发现新的自己。

世间原珍藏着一种因&ldo;没有&rdo;而来的喜悦，也珍藏着一种不以实有获得为目的的幸福。

绘事后素。

游心于淡，与物为春，心境清平了，由自己去发掘、品味原就藏于生活中的愉悦是惬意不过的事，诗，也就可以由此而起了吧。